我的“金色童年”,大半是在书摊上度过的。其时读二年级的我,已经识了不少字,对书籍产生了强烈的兴趣,完全浸淫在丰富多彩的书本世界里。
每天放学回家,放下书包,我就一溜烟穿过马路,来到马路对面巷子口,这儿有一个书摊,巷子狭窄的通道里,光线黯淡,靠墙摆着两排木头架子,花花绿绿的书一本本整齐地吊在架子中间的绳子上,书架下有两排木板钉成的板凳,又长又矮。看书的条件非常恶劣,在露天,虽然可以勉强遮雨,却挡不了寒风,然而那时却是我无与伦比的乐园。在这里,我锱铢积累地读了几百册书,小小的脑袋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各种书本知识,囫囵吞枣地咽下去,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古怪念头。我常常超越时空的局囿,与水浒或三国英雄们“出生入死”,或者和福尔摩斯一道冥思苦想地侦破玄奥疑难的谜案,或者与鲁滨逊一起到漂流的荒岛,去自力更生生活,或者神游一千零一夜,与阿里巴巴、辛伯达们为伍……
每每要到天色全暗下来,借助自然光线再也看不清,大人已经隔着马路一次次地喊着回家吃饭,这才揉揉发酸发胀的眼睛,依依不舍地回去。
至今还记得,书摊老板姓陈,胖胖的一脸笑,对小孩子们也很和气。逐渐混熟后,他见我酷爱看书且算得上“老主顾”,便给了很多特权和优待。那时,看薄书要一分钱一本,厚书则要两分,我总是省下早饭钱来看书,陈老板还允许我赊账,或达到一定数量后额外地奖励我免费看一两本,凡有新书也积极向我推荐。后来,我一边租书看,一边攒钱买了些书储存起来,渐渐地居然积了满满一抽屉,成了儿时唯一值得向小伙伴们夸耀的最宝贵的“财富”。那时大街小巷,这样的书摊随处可见,小孩子们固然喜爱,就是一些大人也混迹其间,其乐融融。
如今,书摊已销声匿迹,当年的藏书也荡然无存了。可是作为读书人,我有了更好的去处,比如离童年书摊不远的地方,图书新馆拔地而起,那里书籍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,文化氛围浓厚,氤氲着书香气息,为这座城市平添了几许文化氛围。我总在双休日准时光顾,翻翻新版的报刊,浏览刚出的图书,或上网冲浪一番……
图书馆的硬件条件非常好,中央空调四季如春,不但书籍繁多,电脑检索也让找书易如反掌,我还尝试了数字化阅读的新颖读书方式。童年的书摊相比起来虽然条件简陋,但带给我一生异乎寻常的影响,却是始终值得感激与铭记的。我读书的梦想的萌发、热爱书籍的情感以及阅读的习惯,最初都是从这里开始的。这一段经历也是我对文学对人生的一节启蒙课,至今发挥着重要的指引作用。令人欣慰的是,在那个时候我选择了一条正确的成长道路,没有荒弃儿时的金色时光。而我也始终相信,从书摊到新图书馆,文化就在这日新月异中薪火相传,而读书人的爱书情感结始终不渝!
作者:张 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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